第21章 幻与灵（2 / 2）
“不用担心。”幻在杭合的身后说道：“我封印了她们的欲望，直到在离开极夜境地之前，她们都不会受到欲望的控制。”
幻边说边走向杭合。
杭合听到脚步声，迅速转过身，警惕的看着幻。
“不用那么抵触，我只是想要知道你为什么会不受欲望的影响。”幻面带微笑，脚步轻灵的走向杭合。
“自从你出现在极夜境地后，我开始对你观察了起来，可直到现在你我面对面，我依旧没有从你体内感受到任何欲望。”幻走到杭合身边，上下打量着杭合：“离挑选的人，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呢。”
杭合刚想要说些什么，忽然感觉自己的全身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幻的身体缓缓向着杭合靠拢，直到紧贴着他的身体。
随后他双手绕过杭合的脖子，在杭合耳边柔声道：“你难道真的什么都不想要吗？权利？金钱？女人？食物？或者是...复仇？为什么你什么欲望都没有？告诉我杭合，你到底想要什么？”
说完，幻松开了缠住杭合脖子的手，随后轻轻趴在了杭合的胸口上，闭上双眼，倾听着杭合的心跳，神色无比陶醉。
她用极其柔媚的声音说道：“自从‘智慧’来到极夜境地后，欲望曾经失效过一段时间，因为无论什么样的欲望，都经受不住一句‘然后呢’？我得到了金钱、我得到了权利、我成功报了仇、可是‘然后呢’？”
“因为这简单的三个字，当时的极夜境地差点遭受了灭顶之灾。”
幻笑了笑，缓缓从杭合的胸口离开，用手指在杭合的胸口轻轻画着圈：“也正是因为这场危机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越是智慧的人，他们的情感阈值就越高，感情也就很难产生波动。因为他们的智慧让他们以极快的速度了解了世间的一切，而后面随着时间的洗礼，他们也就逐渐对所有认知的事物失去了兴趣。也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慧极必伤’吧。”
说到这儿，幻忽然勾住了杭合的脖子，看着杭合的双眼，轻声说道：“但是杭合，刚刚从你的心跳中我明白了，你不是这种人。”
幻笑了笑，随后松开了杭合，转身向着王座走去。
而杭合的身体的掌控权也重新回到了杭合的手中。
“你是在变着法的骂我笨吗？”杭合有些无奈的说道。
“别误会，我可没有那么坏心眼。”幻坐到了王位上，捂着嘴轻笑道：“你当然很聪明了。能与神坐上赌桌的人怎么会是个蠢货呢。”
“那你是什么意思？”杭合不解的问道。
幻收敛了笑容，看向杭合的表情也逐渐变为了怜悯。
“我的意思是，你之所以没有欲望。是因为你的心里充满了失望。”幻轻声说道：“杭合，我从你那微弱无力的心跳中听到了你的失望。我想，这股失望应该来源于你的经历吧。”
“那么沉重的经历造就了你如今不可磨灭的失望。对人类，对世界，对生活，对规则，对感情，甚至是对你自己。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甚至能将我压得喘不过来气的失望。”
“这么浑厚的失望，让你的内心再也升不起丝毫的欲望，对吗？”
杭合顿时愣在了原地。
幻似乎是看透了杭合的想法，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对世界复仇的欲望对吗？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心如死灰了吗？”
“你那所谓复仇的欲望，也只不过是离在你的心脏上最后燃起的一把火罢了，在灰烬上燃起的火焰，或许能够燃烧片刻，但终究不会持久的。”
“不过你确实很厉害呢，背负着那么沉重的失望，居然还压不住你的心跳。”幻笑了笑说道：“我很好奇，支撑你走下去的动力是什么呢？”
杭合缓缓坐在椅子上，看着天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了，听说你与决做过一笔交易？”幻思索片刻后笑着说道：“那孩子很聪明，他做的交易也向来很有趣。你能让他对交易那么满意，让我也有些感兴趣了。所以我们也做一笔交易吧。”
“什么交易？”杭合疑惑的问道。
“你回答我三个问题，作为筹码，我将你要的东西交给你，并亲自送你们离开极夜境地。”
说完，幻的手轻轻一挥。
她身后牢笼内的紫雾逐渐消散殆尽。
而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女孩也透过紫雾缓缓映入杭合眼中。
“她是谁？”杭合疑惑的问道。
“她叫灵，是我创造的孩子，也是我为了解决那场危机而做出的对策。”幻笑着说道：“当然，她也是你来极夜境地的目的。”
“目的？”杭合不由得一愣，随后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是说...她就是那个咒语？”
“嗯！没错，她就是你要的咒语。”幻笑着说道：“怎么样？我们可以开始交易了吗？”
杭合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回答道：“我答应你，你问吧。”
幻轻轻一笑，开口道：“好，第一个问题，就是我刚才的问题。杭合，你明明什么欲望都没有，甚至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是什么支撑着你走到现在甚至还要走下去？”
杭合不由得一愣。
随后杭合低下了头，手肘撑在膝盖上，整个人陷入了思索之中。
幻没有催促杭合，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过了许久，杭合终于有了声音。
他低着头回答道：“因为无所谓。”
“什么？”幻像是怕听错了答案一般追问道：“无所谓？什么意思？”
“因为对我而言，活着和死去无所谓啊。”杭合苦笑了一声，抬起头来说道：“就像你说的。我对这个世界并没有复仇的欲望，我的心中只有失望。所以，活着又能怎么样？死去又能怎么样？死不了就活着，活不下去就去死，我不会刻意去死，也不会刻意的活着。或许偶尔我会特别想要死去，但大多数情况下，我不会对活着或死去有特殊的想法。”
幻看着杭合，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她缓缓地下了头，看着地面，像是在回味刚刚杭合的话。
终于，幻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错，我喜欢这个答案。离挑选的人果然非同一般。”她轻轻拍手道：“怪不得他们都说不在乎世界的人才能拯救世界呢，原来真有这样的人。”
“你满意就好，那你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杭合继续问道。
“我的第二个问题是，杭合，如果让你带着现在的记忆重新经历一遍你的人生，不同的是你的人生相比原来会无比美好，你的父母会很疼爱你，你的妹妹也不会死去。那样的人生中，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失望吗？”
“不会。”杭合不假思索地说道。
“为什么？”幻疑惑的问道：“没有失去记忆的你仍然知道这个世界依旧是那么不可救药，你为什么会因为得到了亲情而不再失望？难道你的失望那么廉价吗？一点亲情和温暖就能将其抹除？那我为什么没感受到你对亲情和温暖的欲望？”
“因为你从头到尾搞错了一件事。”杭合笑着说道。
“什么事？”幻好奇的看着杭合，迫切的等待着杭合的答案。
“你刚刚也说过了，我哪有那么恨这个世界，这世界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它爱死爱活呢。对我自己的失望，才是我内心所有失望的根本啊。”杭合苦笑着说道：“还是就像你说的，我对一切都失望，对人类，对世界，对规则，对生活，对感情。但在这些种种失望中，我最失望的还是对我自己啊。”
说到这儿，杭合抬头看向幻，脸上的敌意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然亲切的笑容。
幻有些惊讶，她从杭合的记忆中从未看到过这种笑容。
杭合微笑着对幻说道：“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一天，到那时我或许会觉得，有家人朋友疼爱的我其实并没有那么不堪，我或许也在受到别人的期待。那时的我或许也就不会对自己那么失望了，既然我对自己都不失望了，那我对其他种种的失望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幻看着杭合，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像是不相信刚刚听到的答案一样。
但通过读取杭合的内心，幻知道杭合没有撒谎。
过了许久，幻终于是无奈的笑了笑，说道：“真有意思，你遭受的折磨来自于世界，你却会对自己感到失望。”
说到这儿，幻重新打量了一遍杭合，若有所思的说道：“难道这就是人性的力量吗？或许这就是你被选择的原因？”
“谁知道呢？”杭合抬头看着天空，微笑着说道。
此刻的他仿佛卸下了什么担子一般，轻松无比。
幻笑了笑，手轻轻一挥，那牢笼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灵，这是杭合，叫杭合哥哥。”幻笑着说道。
灵怯生生的走到杭合身边，小心翼翼的叫道：“杭合哥哥。”
“你好呀。”杭合温柔的说道。
幻再度挥了挥手，刹那间，杭合、幻与灵都传送到了高台之下。
“杭合，你怎么样？没受伤吧！”阮心白着急地说道。
杭合摇了摇头，不解的看着幻。
幻没有说话，只是对灵轻轻点了点头。
灵快步走向杭合，手高高抬起，轻轻戳了戳杭合的手。
杭合见状，于是轻轻牵住了灵的手。
灵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谢谢杭合哥哥！”灵对杭合甜甜的笑道。
杭合也是对灵微微一笑。
“杭合，这孩子是谁？”凌蓉蓉看着灵疑惑的问道。
“她就是我们要找的咒语。”杭合无奈的说道。
凌蓉蓉顿时惊讶万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
阮心白听到杭合的话也是大吃一惊，对着灵上下打量起来。
幻轻轻打了个响指，一道裂缝出现在了杭合几人的身后。
“你们可以回去了。”幻笑着说道：“替我向决问个好。我们以前可是合作得很愉快呢。”
“那你的第三个问题呢？”杭合疑惑的问道。
“啊，差点忘了。”幻缓缓走向杭合。
“关于我的第三个问题，你可以不用回答，这是我留给你的问题。虽然我对这场交易很满意了，但我还是想要它更有趣一些。”
走到杭合身前后，幻缓缓俯身到杭合耳旁。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离背叛了你。那时，你还愿意继续坚持现在的坚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