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罗月(6)(2 / 2)
让清虚观一干道士无辜殒命的罪魁祸首,是自己夜夜的梦魇,也是使元晦沦落到如斯境地的元凶。
他紧握着那枚冰凉的骨质兵刃,觉得头脑发懵,跌跌撞撞从地上站起身来。
“这三人什么门派?”元晦问道,“你能看出来吗?”
司罗月本来在一堆灰烬之中翻箱倒柜,希望能找出来一两件完好的衣物。见元晦白着一张脸晃到自己面前,不由得惊呼一声,丢下手中乱七八糟一堆东西,上前扶住对方。
她没理会元晦的问题,皱着眉头把他转过去。
“你干了什么,嫌现在背上伤口还不够长?谁让你动了?”说罢一把掀起他的衣服,元晦要躲,司罗月伸手就是一记不轻不重的耳光,“别跟我来这套,哪里学来的汉人的臭毛病?”
元晦生平第一次被人扇耳光,哭笑不得。刚才火气消去大半,觉出了后背呲牙咧嘴的疼痛。他这才动作僵硬地转过身去,接着问:“你认得这二人的武器吗?”
“怎么?”司罗月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认出他们仨来了?”
元晦摇头,也不想同她讲太多,只接着问:“你刚刚说这二人是吐蕃人,吐蕃哪个门派?”
司罗月道:“不知道,从未见过。啧,想来倒是奇事一桩,这世上竟然还有我不认得的门派――回去以后,就算翻遍吐蕃也要把这三人来历挖出来。”
元晦叹口气,见司罗月都不知,自己当然也无话可说。他恨不得拿着这武器,瞬间飞回十四弦的小船上。
谜团太多,线索一件一件交叠在一起,纷乱冗杂。不知是敌人故意露出的马脚,还是疏忽所致的破绽。但是只有今天,他确确实实抓住了实证,证明了幕后真凶确有其人。这么多日的努力没有白费,自己所吃的苦头,奔波的辛劳,都是值得的。
当初的猜测没有错――迷魂香,伤口,隐世已久的门派,全都对得上!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白家吗?难道他们要对白家下手不成?可是白家家丁仆役成百上千,想灭口,哪有那么容易?
难道说,目标是新的白先生?
那冲自己来的来意又是什么?真如司罗月所说,是为胁迫西天山吗?
还是……认出来了自己这个招摇的漏网之鱼?毕竟当初在城门口,可是将自己断水关门弟子的身份正大光明报给了白家。
元晦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
他正想着,林间不远处却突然鸟雀惊飞,一声悠长凄厉的长啸划破山林,震得树叶簌簌而落,树林无风自动。
“又怎么了?”元晦抬头看去。
司罗月也站起身来,侧耳听了一会儿,面色微变。用那根红绸往元晦腰身上一缠,紧紧绑住,然后揪着他往相反方向拔腿便逃。
“姐!”元晦被扯得痛嘶了一声,“谁来了?”
司罗月边跑边道:“风墓鸣,掌门高徒执云。”
元晦没听清:“什么东西?这是人起的名字吗?”
“是邪教,”司罗月匆匆向他解释,“堂堂安丰城,白家脚下,怎么会有这么多邪教出现?”
元晦跟着对方跃下一个缓坡,踏上林间一地绵软的落叶松针,这下脚下无根,不得不放缓了脚步。他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竟然有一个黑影在树梢上闪电一般穿梭往前,动作灵便迅捷,简直不像正常人。
“罗姑娘……”元晦战兢兢伸手指着那黑影,称呼都变了。
司罗月抬头一看,面色更沉:“倒吊老鬼?”
她话音未落,身后又升起了信号箭的破空声,空箭一共五支,三短两长,划过天际,非常刺耳。
“怎么回事?”司罗月四下张望,不由得失了冷静,“妄刀门――怎么连荆南楚地的邪教都惊动了?”
元晦对这些名号简直无话可说,头一次觉得散派门派名居然还算正常。
“他们在包围我们……”司罗月道,“这边来,千万别和任何一方正面相撞。这些都是鼎鼎大名的大邪教,你我二人不是敌手。”
然后二人便沿着林间湍急的小溪,毫无喘息地一通狂奔。溪流渐渐变宽,汇成一条未及膝盖的小河,但是河水冰凉,让人完全没有趟进去的勇气。
“罗姐,姐,等等,可以了……”元晦跑到吐血,觉得昨天结痂的所有伤口都黏糊糊的,疼到麻木,“刚才那黑影没追上来,我们为什么沿河跑?不是更容易被人追到轨迹吗?”
司罗月回头看一眼:“倒吊老鬼怕水,我们这么跑,至少能断了这一路。”
元晦稀里糊涂跟她逃命般一通飞奔,停下来后往来路看去,觉得冤枉得厉害:“我只是想过几天的安稳日子,这有什么错?”
“别做白日梦了,看前面!”
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黑松,枝叶茂密到压弯树干,河水旁灌木丛生,每一株都有一人高。元晦踮起脚来看去,只见大概半里开外,水流渐急渐深,再往前看,就什么都没了。地平线到了尽头,河水也轰鸣着奔腾而下,刚刚跑得太专心,竟然没听出来这么明显的水声。
前面是瀑布,离二人只有几百步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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