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仇（2 / 2）

“娘娘，太后仁慈让你出宫，是为了过舒心日子的，你若看了我就生气，这日子过得也不会舒心啊。”

田太妃并不是个口舌厉害的人，一时被噎得反应不过来，指着她连说了三声“厚颜无耻！”

林嬷嬷挽起袖子请示道“娘娘，让老奴来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小贱人！”

何氏忙喝道“苏姬，为何如此无礼，还不赶快请罪！”

不知为何，何氏对她诸多维护，苏瑛感激地一笑“让夫人费心了，太妃娘娘心里对陵州有怨气，怎么也要惩戒一下苏瑛，躲得过今日躲不过明日，还不如让娘娘痛痛快快地把这口气给出了，免得郁积在心伤了身体。”

田太妃气得笑了“这么说来，你都是为了我好，倒衬得我是个心胸狭窄之人，不依不饶一定要为难你。”

苏瑛心想怎么也躲不过吃教训，原不想辩解，但突然心中一动，眼风扫到何氏居然略微退了一步，在小心地整理鬓边的珠花，这是为何，难不成是王爷要来了，那倒不能掉以轻心。

她的声音放得更柔“娘娘岂是心胸狭窄之人，只是心里跨不过陵州这道坎儿，所以看不惯苏瑛。”

“陵州！”田太妃没有注意到何氏的举动，她死死盯着苏瑛，狠狠地抓住黄花梨木的扶手，连手指都要嵌了进去“要不是你苏家背信弃义，出卖我父，他何至于葬身异乡，我田家何至于阖府倾灭，我又何至于小小年纪就入宫为奴！这都是你们苏家造的孽！”

她说得激动处，猛地站了起来，一个耳光给苏瑛扇了过去，她用了全力，苏瑛被扇倒在地，眼前金星直冒，唇角咸甜，她挣扎着爬了起来，依然跪得规规矩矩地回话“太妃，乱世人飘零，这是战争造的孽，不是苏家造的孽，苏家被战争洪流所裹胁，做了不得已的事情，但并没有背信弃义啊！”

她怕太妃又打，自己的话说不完，一口气不歇地说道“我祖父与当时的周王是有八拜之交的结义兄弟，若助外人攻他，才是真的不义。”

“那他为何要答应借道与我父亲!”

“当年你父亲以我苏家满门的性命相威胁，我祖父万般无奈才答应，这是强迫不是约定，违背了不算失信义。”

“这么说来，你苏家是一点错都没有了？”

“不，苏家当然有错，而且是大错特错，苏氏在陵州历经七代，盘踞百年，坐拥普天下最大的玉矿，却耽于安逸，不思进取，到如今将少兵弱，不能守土卫家，当晋国大军离城尚有两百里之遥，就仓皇出降，不敢一战，致使陵州蒙羞，家族蒙羞。”

“听你语气，甚是不服？”

“我服，乱世之中，成王败寇就是正理，强大的人就配拥有一切，能伺候天下最强的北院王，是苏瑛的的荣幸，太妃娘娘不必怀疑我的忠诚！”苏瑛说完重重叩下头去，额角和大理石的地面碰撞出声，痛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

她不敢抬头，只觉得空气突然安静，唯有田太妃的大喘气声和自远处而来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跨入了大堂，众姬妾们忙跪下行礼，莺莺燕燕地给王爷请安。晋晟并未搭理她们，径直来到田太妃座前，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堂前“母亲，你终于归家了。”

田太妃热泪横流，起身抱着晋晟一阵痛哭，她半生坎坷，身边并无亲人朋友，虽被先王宠幸，但却没有半点情义，在她冒险为他生下儿子后，却落到被罚往辛者库做苦活的下场，虽然后来母凭子贵，得封太妃，但锁在深宫寂寞孤苦，除了身边一个林嬷嬷，连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想想这大半生，竟是没有体会到一点人生的趣味。

如苏颖所料，晋晟自落地起至今，见田太妃的次数寥寥可数，他本也不是个细腻温情的人，虽心中激动，但也表达不出什么孺慕深情，只有吩咐何氏好生奉养。

何氏已在旁陪着抹了一阵眼泪，忙表态道“母亲，你之前过得苦，从今以后，王爷和我们都会好好孝敬你的，务必让你过得顺心，舒畅。”

要让太妃舒心，太妃舒心了还有我的好日子过？一旁跪着的苏瑛心里暗暗叫苦，果然田太妃一手就指着她“晟儿，意欲如何处置苏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