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7 成人典礼办完了吗（2 / 2）
颜元上了车，在车窗拉下后抬眼看向站在不远处目送他的母亲，又想起她执意替自己收拾行李的模样，心思一动翻开了随身携带的小包。除了他经常用的充电宝和一些零钱外，正中间被塞进了一叠纸巾，摸上去便知里头包了东西。
不知谁拍下了沈桉容送他玫瑰的那一幕，照片中的他没什么特别的欢喜，但这个角度看上去眉眼间却有些羞怯。他一时间想不起来当时究竟自己是什么心情，只知道这张照片上的沈桉容英俊深沉，一眼就能让人知晓其中情意。
照片后，还有一张手写的钢笔字条。字迹娟秀却又干练，虽然纸张干净，却不知是书写人深思熟虑了多久后才动笔留下的。
——我的儿子成年了，我希望他今后无论做出什么选择，都能不愧于心，健康幸福。
他明白王姨最后那句话究竟蕴含了什么意思。自己的父母并不会涉足他的自由，并不代表这么久以来他们就从未关注过自己的行程。他和沈桉容的交往恐怕早就不是秘密，但颜母却并不质问和指责，还给了他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和做准备。
他笑着用指腹摸了摸照片上那张自己看不腻的面孔，和前排正驱车缓缓驶出小区的司机道，“叔，顺路去一趟铭星花园，把张文儒一起捎上。”
往年的生日家里都会租一个别墅举办派对，小时是父母替他请人，等上了学后他请的便是班级里的同学。那些熟的不熟的、说过话的或者连模样也不太记得的都会应邀而来，说是替他庆生，不如说是家族间的沟通环节。
今年不同，他的生日宴只请了不足十人。张文儒前阵子还在念叨卜文虹那边鬼屋再不弄好就要出国没法见面了，他便趁这个机会订了两张机票，请他们一同来嘉市玩几天。正好七月初大学生陆续开始放暑假，接到邀请的两人在第一时间就给了回复。
司机得知小主人的行程安排后非常尽责地列出了各项行程的时间，接完张文儒后便上了高速赶往嘉市，路过嘉市的机场正好是航班抵达时间。卜文虹左右手各拎了个行李箱，见到人后兴奋地拖着箱子跑了上来。因为提前说好了这几日的所有开销由颜元全部承包，所以他隔着十来米就夸张喊，“啊！我的金主爸爸们！”
一句话引得周围一圈人频频回头，荀丝祺忍不住挪远了些，和一同嫌丢人的颜元站去了一块儿。
荀丝祺坐上了副驾，其他三人挤在了后排。两个话痨一见面，嘴里叨叨叨停不下来，一说便说起了“当年白流的泪”。乌鸦森林是对他们团队所有人来说都留下了颇深阴影的一个副本，不仅受伤惨重，还失去了两位成员。当时离开副本后，所有人的心情都低落了很长一段时间，张文儒眼泪更是没少掉过。
谈到这里，张文儒伸手拍上卜文虹的肩，“你知道我的泪多值钱吗！我那堪比人鱼的眼泪啊！”
颜元凉飕飕道，“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你是什么品种的人鱼，咸水里的吗？”
提前一日来嘉市的计划沈桉容并不知道，这时候他和许可可还在公司里忙着。离他们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在这期间他们还有一个地方要去，路上颜元便提前和他们介绍起了即将登场的其中一员。
役鬼的事情两人是知晓的，但后面役鬼成了人的事他们却没能亲眼所见。故事有些长，到了酒店楼下也只能讲述完其中七八，离奇的遭遇搞得好像听了个聊斋故事，直到见到房间里穿着正常的孟涟后，卜文虹还是没能把“可化人形的小妖精”和面前这个长相过分出彩的同龄人分开。
六人坐在酒店房间里玩闹了片刻，眼见时间差不多后，颜元便给沈桉容拨去了电话，约好了见面的餐厅。司机在将人送达后便被颜元遣走了，他们将行礼临时安置在酒店房间后便打了两辆车前往目的地。
出发前姜裁交代，“我和孟涟中途还要去个地方，晚几分钟到。”
卜文虹好奇地问他们要去哪，只得到了这人故作神秘的眨眼。
但这份神秘感并没有持续多久，十分钟后，两边人马在一家手作甜品店再一次巧遇。姜裁捧着一个硕大的蛋糕盒，和孟涟站在门边，沉默地看着后到的其他四人陆续推门而入。
卜文虹先打了招呼，“……好巧？你们也订了这家？”
姜裁机械地点头，“……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卜文虹两手一摊，“我刚刚问你了，你说不告诉我。”
这叫“小时手作”的甜品店是嘉市市中心区域口碑最好的一家，用料很好，价格也高，只接受提前预定，并且还要排号。两边收到邀请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过生日可不能没有蛋糕，上APP搜索蛋糕店的操作倒是出奇的一致，老板冒出头乐呵呵地称这两位客人就连排号都排在一起。
最后六人带着两个蛋糕到了餐厅的包厢，前脚刚坐下，后脚沈桉容和许可可便推门而入。颜元本来还担心这俩会不会也带了个蛋糕来，但好在他们手中只拎了几瓶红酒和香槟。曾经出生入死过的朋友齐聚一堂，颜元作为主人公，却可怜兮兮地被勒令还是只能喝牛奶和饮料。
沈桉容笑眯眯地替他倒上果汁，“距离四号还有五个小时，现在不能喝。”
颜元虽然不爽，但还是乖乖地接过了杯子。
很多富二代庆生都会包下泳池别墅和夜间会所，其中有什么活动不言而喻。等到了颜元这边，他们就只平淡地在温馨的餐厅里吃顿饭切个蛋糕，等几人水平参差不齐地唱完一首生日歌后，张文儒猛地一拍大腿，“走啊唱K啊！”
于是计划中多了个去唱歌的安排。还未动过的第二份蛋糕有了用场，可以充当夜宵中的一部分了。八人清扫完饭菜，又从街上随便买了点小食，散步过一条街后在一家KTV包了个午夜场，叫了几盘水果解解油腻。
卜文虹称方才在饭点里有些放不开，等到了这里就无拘无束，第一首开嗓歌就点了《生日快乐歌》，唱到一半还拉上了荀丝祺，男女你一句我一句，把一首祝福歌硬是唱出了狗粮的味道。
沈桉容搂着人，贴着耳朵问他，“晚上去哪睡？”
颜元心道你这不前几天就定好了么？现在还非要装纯良。他没有开口，只是引着沈桉容的手摸向了自己的口袋，里面正装着一把门钥匙和一张门卡，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不等沈桉容酝酿什么调笑的话，他已经离开了沙发坐向点歌台。在座的就连张文儒都没正经听过他唱什么歌，当下就惊讶地扬起了头。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张文儒还记得小学时有音乐课，考试评分就是要唱一首书本上的歌，不评分，只打及格良好和优秀等第。自认为唱歌没什么天赋的张文儒得了个良好，结果等学期总结单下来后，他看见颜元的评分上只是一个凉凉的及格。
所以当颜元握上话筒，在柔和的背景音中坐上了屏幕旁的小圆凳，衬着虚幻到有些迷眼的灯光开口时，张文儒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
“十方世界的广阔宇宙
人海茫茫也无陆可着
转身的我却撞上胸口
巧遇上你如枯木逢春
要多幸运才成为你的某某
就连一眼眸中也汇成暖流
愿月终皎洁 愿它永夜明亮
愿爱不错过 愿你永远看我
……”
这只是一首非常普通的情歌，旋律单调简单，没有任何技巧可言。颜元的声音并不深沉，唱这种慢节奏的歌只会突兀，勉强能算是马马虎虎。一首结束后，房间里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沈桉容，揶揄的口哨声此起彼伏。颜元似乎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匆匆把话筒留在支架上便找了借口要去洗手间。
他唱的过程中都没好意思看向沈桉容，但当最后一句落完，还是没有忍住探去了目光，正好和沈桉容的碰撞在了一起，霎时脸上都有些发热。
谁知他前脚刚进洗手间，后脚沈桉容就把他堵在了隔间里。颜元被吓了一跳，窝在结实的怀里闷声问，“你跟来做什么？”
沈桉容在他颈边嗅了嗅，手指划过装着门卡和钥匙的口袋，又有意无意地停在了腰臀之间，“我们回家好不好？”
这是一种非常明显的暗示。颜元紧紧拽着他的衣料，小声说了句好。
这套房子买在A大附近的一所小区里，步行到校门口只需要十五分钟的路程。在行车途中，颜元无意于窗外的景象，一张没有情绪表露的皮囊却藏着有些快的心跳。
颜元跟在沈桉容身后，拿着门卡刷开了楼下的玻璃门，又刷亮了电梯的楼层数字。家具崭新，布置的温馨又简洁。不知道沈桉容准备了多久，所有出现的日常用品全是成双成对。
沈桉容先斩后奏地通知了许可可一声，称自己和颜元有事先走一步，明天再约。等收到回复后，他笑着往沙发上一坐，顺带将人拉到怀里，“现在他们怕是都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了。”
颜元睨他一眼，“之前在餐桌上还说剩五个小时，现在怎么就不管不顾了？沈先生未免有些过于双标了吧。”
沈桉容咬着他耳朵，“生日都过完了，提前一点怎么了？再说了，我们可以做两个小时前戏，把你弄得湿淋淋，等到了十二点我准时进……唔。”
颜元恼羞地捂住他的嘴，挣扎着跳起来，“我去洗个澡。”
沈桉容交叠着腿坐在沙发上，含笑目送他窜进浴室。
在颜元十岁的生日宴后，他经常会不经意间听到有关颜家的动向，不过基本都与颜元无关。年轻人关注点变得很快，等到他二十二岁大学毕业了，颜元这个名字已经五年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他也丝毫没有觉得少了什么。但也许是冥冥之中的注定，让他再一次遇见了十六岁的颜元。
当时他二十二，刚开始考虑未来。
少年穿着合身的灰色西服，红色的领结将他的唇衬出了些亮色。他总觉得似曾相识，但寻思片刻又没有印象，只远远问了同伴那是谁家的公子。
被提醒后他才恍然大悟，这个漂亮的少年就是他抽屉里那枚一日红胸针的主人。
十六岁的颜元表情已经很自然，不再是多年前那样伪装出的镇定，似乎长时间的演变将这种冷淡变成了他真实的模样。他在远处观察了很久，终于下决心要上去搭讪，可刚一抬脚，那边颜父已经带着人离开了。
可有时候心动就只是一眼之间，明明还没能谈上话，在回家的途中他却连怎么出柜都想好了。在那之前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只当从未遇见过想要共度一生的人，现在想来那时候挨了一顿揍未免有些太孤注一掷了。
他当然不会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等颜元洗完澡，等时间差不多时便轻手轻脚来到了浴室外。哗哗的水声扰乱人的思绪，偶尔夹杂着压抑短促的轻吟让他握上把手的动作连带着呼吸一起顿住。
像是发觉门外站了个偷听的人，门内在瞬间恢复死寂，就连淋浴也被重新关起。沈桉容几乎能脑补出里面是什么光景，却又少见地犯起了绅士劲儿，没有在第一时间拉下把手。但就在他想要退后先去房内等待时，颜元却压着嗓子对外命了声，“进来。”
沈桉容眉梢微动。
颜元等了几秒，“沈先生有胆子偷听，没胆子推门？”
门被从外推开，袅袅热气像是寻到了突破口，蜂拥滚动而出。颜元湿漉地坐在马桶盖上，一手探向身后，一手拿着沐浴露。
沈桉容衣冠整整地慢慢走过去，看向脸被热气蒸到泛着薄红的颜元，审视的目光让人如坐针毡。在这种直白又热切的注视中颜元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咬着唇岔开腿，露出隐蔽的部位仰头问眼神暗沉的男人，“送给沈先生的聘礼，不知沈先生要不要？”
沈桉容弯腰强硬地将人抱起，径直把人带到了昏暗的卧室中，用行动来给了答案。
……
十八岁刚刚开始，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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