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之前的事都还在暗暗调查,而网上对沈妙言的议论慢慢也就淡了,真真假假,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虽然一开始的照片指向沈妙言,但是大家知道真相后,通过照片中的各种漏洞,也能分析出,到底是不是沈妙言,而被打的叶海光和打人的张晨怎么样了,从来没有人关心。
这琉璃闪烁的花花世界就是这样,人们总是把别人的八卦当做一时消遣,事过境迁,没有人会关心当事人究竟何去何从,他们走马灯一样的避恶扬善,自诩救苦救难,却从来都是蜻蜓点水,走一个名为善意的形式,然后继续自己面热心冷的人间正道。
陈云岑和沈妙言的关系比以前好了许多,沈妙言算是在陈云岑的软磨硬泡下,缴械投降了。
以前沈妙言没有好好了解过陈云岑这个人,但是跟他正常相处之后,他发现陈云岑和他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他不仅见多识广,兴趣爱好也很多。
他们富贵子弟的眼界和格局比起普通人家的孩子,须臾就高出三宗五岳,除了宋天祺,沈妙言很少在谁的身上找到过相见恨晚的感觉。
可他跟陈云岑相识之后,这种感觉就慢条斯理悄无声息的一点点浸入心头。
他莫名其妙就有了种,高山流水觅得知音的欣然与满足。
不得不说,认识陈云岑很是添住了他不那么严丝密合的心。
他们能谈古说今,知识面横跨东西,两人的谈吐中,那些别人触及不到的沟壑山崖,对方都能心领神会,于是每一次的交谈都言笑晏晏,让人意犹未尽。
一周的学习结束了,陈云岑满心欢喜的在医学院门口等他。陈云岑知道沈妙言喜欢缓步慢行,尽管每次他出来的都很慢,但是他就是喜欢他那份踩着溪水款款而来的清雅,所以每一次等待佳人渐来的时候,他都心生雀跃,期待不已。
当沈妙言拿着书缓缓走出来的时候,陈少爷眼睛都直了。
沈妙言老远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他靠在一辆黑色奥迪身上,俊朗优雅,散去了平时惯有的痞气,倒是显得意蕴悠长。
陈云岑用食指转着钥匙,人来人往的吵吵嚷嚷好像都静化在了空中,金属一圈一圈碰撞在一起产生的哗啦声,掷地有声的就敲在了沈妙言的心里。
沈妙言觉得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以小见大吧,无意间把自己重视的东西放大,即使它微若尘埃,也能在自己眼里气吞山河。
“妙言,我们今天去茶馆品茶吧。”
“好啊。”
一问一答,都是斩钉截铁,干脆利落,没有掺上多余的任何杂质。不问何处,不问因由,仅仅是因为你情我愿。
“你什么时候弄的车?”沈妙言边系安全带,边疑惑的问春风满面的某人。
陈云岑俯过身子,接过沈妙言手中的安全带,替他系上,“大学开学就买了一辆,一直没怎么开过,今天刚好要带你出去,就溜出来磨磨轮子了。”
陈云岑此时离沈妙言很近,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淡雅香气,在沈妙言的鼻息前窜上蹿下,惹的他有些心悸,微微后仰,挪了挪身子。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沈妙言状似无意的询问。
陈云岑现场表演什么叫大献殷勤之后,端正姿势,慢慢发动引擎,临发前,突然扭过头来咧了一个好景四月艳阳天的明媚笑容,语气间充斥着张扬得意,“我老爸说把这当做我考上大学的奖励。”
“哦,那你家还挺有钱。”沈妙言被他堵得心尖疼,冷嘲热讽着,怎么自己就没有奖励呢?
“妙言,你这是在羡慕我吗?”
一声冷哼,无人理睬。
“妙言,你是不是吃味了?”
一抹冷眼,杀人不见血。
陈少爷丝毫不掩得意,顶着欠打的脸,却乖乖闭上了嘴。
奥迪曲曲绕绕盘旋到了一座山里,沿路风景略过,青山绿水,海晏河清,拌着车里隐隐鼓动的香氛,陈云岑握着方向盘哼起了小调,人美景美心情也美。
到了目的地之后,他们抬头看了眼匾额上的名字。
辰安堂。
与辰同安,光阴同岁,很长久的名字。
“岁岁年年不断。”
“生生息息不老。”
两个人相视一笑,又想到一块去了,同时抬起腿迈进了这座茶馆。
这座茶馆建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离市里有些许远,但是绿竹青院,很合沈妙言的心意。
陈云岑也是看中这里诗情画意,和沈妙言相得益彰,觉得他一定会喜欢。心心念念一直想要带他来,今日可算是如愿了。
绿茶的清香从屋里散了出来,夹带着炉火的暖意。
这里的茶都采自山间初晨的第一出芽,凉雾清露的滋润下,使茶香中满含清冽。
那散在空中的香气就跟尖利的鱼钩一样,吊着两条急耐欲试的鱼儿就上了岸。
两双鞋,四只脚,一齐怵在了竹案前。
一位耄耋老人捋了捋胡须,眼都没抬,继续在滤着茶,袅袅青烟婀娜而起,炉子上的新火噼里啪啦的吐着火星,墙上挂着富春山居图的仿品,竹案两侧立了两扇侍女捡花的双面锈屏风,一室的清香与静雅。
两人都没有冒然打扰老者,安心等待他把茶水斟好,茶壶漏尽,玉杯盛满,陈云岑这才打起了招呼。
“老先生有礼,晚辈闲来无事,来山中小憩,久慕辰安堂萧老先生茶艺绝绝,今日瞻仰,果然名不虚传。”陈云岑叠住双手,前倾鞠躬,行的竟是一个古代学子拜师的礼。
沈妙言自是懂他心意,一同俯身也拘了个一样的礼,“晚辈拜会老先生,三生有幸。”
老先生看两人气宇不凡,又知书达礼,顿时心生好感,泰然一笑,“两位公子客气了,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