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2)
言语的流逝掩盖住距离的变迁,车灯骤亮,发动机的轰鸣逐渐减弱,不知不觉黑色的奥迪又一次停在了沈妙言家楼下,“妙言,周末萧凤翎会去辰安堂拜见老爷子,到时我带你一同去,结识了他,调查宋蒙越的案子就会容易许多。”
“谢谢你,云岑,真的。”
原来在事情初始时,陈云岑就打下了圆满的算盘,辰安堂的拜访如果说只是个引头,那他们最先赢得的萧清秋的赏识,则为后续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调。
陈云岑为了沈妙言在背后酝酿的这些心思,着实打动了他。
“那你今晚好生休息,周末一行,如果成功的话,回来你可要好好尝尝我做的红烧鱼,我做的真的不错。”陈云岑理所当然的态度,似乎并未把他的谢意放在心上。
沈妙言宛然,“好。”
周六沈妙言按照家里嘱咐的,去参加了所谓权贵子弟的聚会。
据说某司令官从部队视察回来了,京城的大官和太子党们自然都争相恐后的想要来巴结。
酒宴被安排在和平饭店,出入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饭店内外都被士兵把守,沈妙言也是经过层层排查,好不容易拿着请帖才走了进去。
他认识的太子党不多,王廷皓,某部部长的儿子,张超柯,某省省长的儿子,还有一些其他的,他就不认识了。
沈妙言作为沈家代表,了草的和其他权贵打过招呼之后,就站在了一旁。
众星捧月般的司令官仅离他几米的距离,虽然年过半百,却意气风发,透着中年男子的成熟魅力,再加上军官威风的加持,他就像雄鹰翱翔在天地间,让人敬仰。
只是沈妙言总是能从他的威严中找到几分熟悉的感觉。
席间众人议论起司令官的儿子,他只说是个顽劣不堪的,不足挂齿,又谈起政坛上的新贵,萧凤翎,宋天祺,偶尔还会用意味不明的眼光打量沈妙言。
走马灯似的高谈阔论,停留在光影上的觥筹交错,每一个未达眼底的虚情假笑,似乎都有可能随着渐弱的月色消逝。
怪不得父亲和天祺不愿参加这样的聚会,打鼓唱戏一派花架势,热闹是热闹,可也是真的臭恶。
当沈妙言踩住楼洞间清亮的那抹光时,他才终于能有一块别致的地方来洗净从旁人身上沾染的乌烟瘴气。
翌日清早,晨光还有些迷朦时,陈云岑就接着沈妙言来到了绿竹院,只见门扉轻掩,他缓缓叩开了辰安堂的木门。
刚打开一点门缝,他们就听到里头隐隐传来三个人谈笑风生的声音,其中老态龙钟的浑厚嗓音自然是萧老头子的,老爷子显然心情极好,嬉笑怒骂都透着宠溺,对面想必是他极爱护的人。
还有一个低沉沙哑,沉稳内敛,不消说,定是萧凤翎了,语气间的愉悦之情被他掩藏的很好,可还是有些许漏网的败露了形迹,立马就被门外敏锐的两人,捕捉到了,如此欢脱之景,依旧能使情绪不行于色。
至于还有一位,只有只言片语,沈妙言一时想不到是谁,但莫名的熟悉感就如灯芯上滴落的蜡,猝然而下烫的他心神一晃,呼之欲出的是一个十分让人意外的答案。
掀开门帘,陈云岑率先开口问侯,“萧前辈,云岑又来叨扰了,不知此时是不是不方便呢,”视线所及,只见两个俊雅的身形被灯光刻在屏风之上,楚楚衣冠谁家子,未见其人,二人就已被其风华怔住。
旋即两个英俊的男人跟着萧清秋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天祺?”
“沈妙言?”
“是你把他找来的吗!”宋天祺转身怒视身边的萧风翎,他不假思索就认为是姓萧的多管闲事。
萧凤翎挑了下俊朗的眉毛,无辜道,“不是我。”
萧清秋察觉到他们之间奇怪的气氛,率先打破这僵局,“是云岑和妙言啊,真好,又得空来陪老爷子解闷了,来,坐,”萧老爷子慈爱的笑着,抬手指向玉案旁的桃木椅子,示意他们坐下。
“凤翎,天祺,你们也过来坐吧。”
萧老爷子精明的眼光在他们几个之间逡巡,了然的笑问,“妙言,天祺,你们以前是好朋友吧。”
“是的,前辈。”
“不是,萧爷爷,我不认识他。”
萧凤翎最先发出一声轻笑,萧老爷子接踵而至,爽朗大笑,“好,好啊,想必你们都认识,我也不再介绍了,云岑啊,你们有什么难处,尽管让风翎去办,这小子啊,需要磨练磨练。”
“谢谢前辈抬爱。”萧清秋眼明心亮,早已看透他们之间的纠葛,直爽就许诺他们会相帮, 陈云岑感激万分,也就不再推诿了。
萧清秋留下他们四人,各怀心思的相互打量,笑着离开,去斟茶了。
宋天祺率先发问,“沈妙言,你们来干嘛的?”
“宋公子,我和妙言只是来拜访,恰巧遇到你们。”
萧凤翎不置可否,指尖有节奏的敲击着扶手。
宋天祺眯起双眼,审视着他们,扭头对着萧凤翎不屑道,“他们八成就是奔着你来的。”
萧凤翎轻笑,“沈公子所求我知道,你们也已经看到了,我和天祺是熟识,大家的目的其实都只有一个,既然是同道中人,那以后大可以都打开天窗说亮话。”
“天祺,你愿意相信我吗?”是非曲直沈妙言是想纠正,可他最想挽回的其实还是最纯粹的友情。
“我凭什么相信你,凭证据吗?可惜证据一直在说,你们沈家就是罪魁祸首。那凭交情吗?你已经有了新的朋友,也不需要我这种败落的旧相识,这么多年过去,你我容颜虽未大改,但性情经历却早已全非,说是相识,其实陌路殊途,在当年的那个分岔口我们就已经分道扬镳了,妙言,你该清楚,没有谁会在原地静候谁。”
沈妙言何尝不知道,斑斓的岁月一直都在逝去,随着落下的树叶,盈亏的圆月,抑或是身旁静止的空气,就连所有我们自以为没有蹉跎的事物,其实都早已不复从前,你拿起放下时,它似乎依稀是记忆的模样,但当再次合着尘土拾起时,你眼中泛出的泪光就会赤裸的告诉你,没有什么还在了。
时间久了,模糊的记忆都开始骗你说,我还依然清晰明朗。
沈妙言似乎还在宋天祺决绝的话中打转,直到陈云岑温热的手掌点燃他微凉的皮肤,他才开始清醒,才开始进入他反感的现实。
对面的桃木椅子上已经没有人了,说走就走的人,真的一步也不会回头。
“妙言。”陈云岑满脸的担心在他虚晃的现实中显得格外刺目。
沈妙言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像是要抓住什么溜走的人,或者不是人,是其他的什么也说不定。
可事实是他只抓住了陈云岑,“妙言,既然留不下,你多奋力抓也没用的,就随它吧。”